西螺大橋藝術兵營: Santa- Fe到土埆厝

作者:張揚義(2010/9參加大地之屋)

西螺的九月，如此的溼熱，手上的那塊由濁水溪和眾人心力孕育而成的黑色泥磚，或許是加入了很多人的笑聲、汗水與天真，竟顯得如此有份量。我在西螺的藝術兵營體驗著蓋土埆厝，體驗著一個活動、一個旅行的停駐、一件藝術、一個人與人之間互相交流撞擊出火花的事件，也使我旅行的記憶，在西螺豔陽的加溫下，回憶的更加鮮明。
回憶在澳洲體驗蓋西洋土埆厝的經驗，是我在2009年的12月，快結束BD有機農法有機農場體驗時，幸運的在WWOOF手冊上找到了一個蓋土建築 (earth building) 的農場。能在西澳發現一個需要志工協助蓋房子，並能提供食宿的農場時，內心的那種喜悅及興奮真是難以言喻！因為對土建築的喜愛，在澳洲打工渡假 (working holiday)的這一年半蒐集了相關的書籍與當志工的資訊，目的就是希望能夠參加蓋土建築的工作坊或志工機會，但往往那些所需要的費用及地點，不是太高就是地點遠在數千公里以外的東澳，而使我猶豫不前，但就在偶然間查看WWOOF手冊時，竟然發現了這樣一個需要志工幫忙蓋土磚屋並離住的地方相當近的農場。
在談到蓋屋體驗之前，先介紹一下WWOOF 是什麼，WWOOF是 Willing Workers On Organic Farms的縮寫，是一個國際性的組織，成立的目的一方面提供人們在有機農場做志工換取食宿，一方面也因為工作及生活的關係而逹到參觀及文化交流的體驗。值得一提的是，全世界有三十幾個國家加入WWOOF，台灣近幾年也加入了，目前共有40個農場可前去換工體驗。我在澳洲加入WWOOF後，一共體驗了三個農場，期間體驗到世界級的海岸保護區、西澳鄉村風光、有機蔬菜的種植、有機市場賣菜、協助蓋屋等等，另外也大大的提升了自己英文的聽說能力及自信。
談到土磚屋的經驗與西螺大地之屋間非常不同的是，農場的主人Bill 與 Denise想蓋一間他們夢寐以求的屋子，作為他及妻子與小孩日後的家，蓋一個可以滿足他們生活機能的家。當我初次見到Bill時，只覺得眼前出現了一位聖誔老人，滿頭的白髪與滿嘴白鬍子加上圓胖的身材且已高齡七十幾了，美國人的他，早年和他來自澳洲的妻子住在美國的新墨西哥洲的Santa-Fe，才進而接觸當地的特色建築，後來移居到西澳的Chidlow後，他們就一直有個夢想，就是將他們買來的農場，建造成一個富有Santa-Fe style建築的地方。為了這個夢想，他們幾年來廣納志工，前後約3年的時間，己有超過五十名的志工，一磚磚的幫助他們來堆砌夢想。蓋屋體驗為期了一個月，那時的氣候己從九月、十月的涼爽，進入了乾燥無雨炎熱的夏季型態。工作的內容主要是泥磚製作、搬運、修裁泥磚、砌牆及泥磚黏著泥漿的調配。
其中泥磚製作是我覺得最有趣、最專業及富挑戰性的工作，為了蓋個家，Bill在蓋之前就花了相當長的時間，研究工法、試作及參觀別人房子的建造，也為了建物的強度從美國進口可以把泥土壓縮成泥磚的機器，其實講泥磚是由泥土壓縮而成的，是有點模糊的，精確的說應該是將黏土、砂子、水、水泥，這些混合而成的材料壓縮而成的，為了顧及泥磚的強度及環保的理念，Bill試過了很多比例的組合，希望在使用最少的水泥(高碳足跡產品) 下得到可以接受的泥磚強度，最後他試出來的配方，水泥的量只佔全體比重的5%。製作泥磚可說是要全員出動的一件大事，最少的人力需求就要四個人才行，而且一做就是一整天，過程中你會看到Bill開堆土機忙碌的穿梭在砂堆、黏土堆及大型混拌機間，不時的還會孩子氣的大聲吼著 help me！ help me！只因為有人又忘了及時的將水泥袋割開及時的倒在堆土機的剷斗上，使他無法開始進行材料的混合。此外大家也各有分配好的工作要做，當Bill將混合好的土剷放到一座高台上後，我就要將土推入泥磚機的入料口，讓機器再進行壓縮，製造好的泥磚堆放棧板前需經過品管的步驟，這個部份則是由Denise負責測量，將不合規格的磚頭區分開來，而這個品管工作的另一個相當重要的功能是，一發現尺寸不對，就要對機器進行微調以持續的生產出合格的泥磚，接著泥磚會由另一位工作伙伴搬運至貯放處行天然乾燥，通常約1至2天，就可以逹到足夠的硬度並可用來砌牆，與傳統的泥磚動輒半個月以上的時間，才能逹到良好的乾燥硬化有相當大的差異。
與在西螺藝術兵營有著相同感受的是，覺得在國外蓋屋的經驗，最有趣及值得回憶的是，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互動。印象非常深刻的是Bill 與Denise的女兒 Jessie，記得看到她第一眼直覺反應，覺得她是台灣所謂的 ‵喜憨兒′，後來相處後也印證了我的直覺，她有許多的行為都另她的父母及我們感到困擾，幾乎每次我們一同在餐桌上用餐，她都要鬧上脾氣或做出一些另人哭笑不得的事一番，不是吵著要吃更多的洋芋片和汽水，不然就是沒有節制的大吃，如果惹得大家不高興，就會想博取同情孩子氣的說:I love my Dad，只是 Denise為了約束他的行為，也不手軟的祭出一些像不能看電視或出去玩的處罰，同桌吃飯的我們，剛開始時每每遇到如此，總是尷尬異常，但相處久了也就習以為常了，而且還會幫著Denise注意Jessie日常的生活，有沒有奇怪之處。
在當志工的這一個月間，也認識了從義大利和法國來的Franchsco與 Emmy，燒了一手好菜Franchsco能只用番茄、蒜頭及橄欖油，變出好吃的義大利麵，後來才知道他曾在義大利有名的餐廰工作，每天要煮上百人份的義大利麵而練就了好廚藝，但卻因義大利的經濟蕭條、工作難找、治安不佳，在年僅22歲就決心要到澳洲開創一番事業，可佩的是他剛到農場時，只會說幾句簡單的英文，但二個禮拜後，他進步的速度真可謂是神速，一結束農場體驗就遠赴雪梨找到了他有興趣的工作，大型演唱舞台及燈光設備的架設。另外一位法國女生Emmy，則說了口流利的英語，在法國從事翻譯工作的她，到澳洲除了體驗生活外也想順便增進自己英文口說的能力，之後回法國後則想要獨立開一間翻譯公司，值得一提的是，和她在一起體驗的兩個星期，我們一起合作，替Bill家設計了一小座，富有新墨西哥風的仙人掌花園，使他們夫婦感到非常的高興。
在Bill農場的生活及蓋屋體驗，一開始只期待能夠學習到如何蓋泥磚屋的技術細節，但卻意外的學到許多重要可貴的人生功課，看到了七十歲的Bill，如何為了替家人蓋一座美麗、舒適的家，所投注的那份努力與堅持，也看到他們夫妻間對Jessie的那份耐心與教育上的投入。Franchasco與Emmy則另我真實的感受到，相較於台灣人，歐美的年輕人那份自主獨立與勇於實現自己的那份決心與勇氣，這些朋友的精神與故事對我而言，無疑的就像是那一塊塊堅實的泥磚一般，豐富並堅固了我生命的內容。 Bill在農場先小規模的試蓋了一座Santa-Fe小屋，蓋好後變成了Jessie的遊戲空間。
Bill與Denise專注的在製作砌牆的泥漿，看他像不像聖誔老人呢。